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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 归途的回忆

第十五章 归途的回忆

恩纳海姆,精灵之森。

崩毁的山丘已经恢复了平整,谷里大片大片被腐蚀的植物也已被清除完毕。精灵们正在向被染成血色的地面上泼洒富含魔力的泉水,用自然地力量净化那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土地。

蕾雅坐在苍穹之树的根部,微闭着眼睛,举起的木杖泛起幽绿色的清光。她那玉葱一样的手指在空中灵活的跃动着,划出一个又一个玄妙的符文。那些符文渐渐串联起来,构成了一个淡绿色的法阵。蕾雅用木杖轻轻一推——那法阵就没入了她对面的精灵小女孩的体内。

睁开眼睛,略带疲惫的脸上泛开了微笑,蕾雅出声问道:“还疼吗?”

“嗯……不疼了!”甩了甩自己的胳膊,女孩发现那上面的灼烧痕迹已经神奇的消失不见,“谢谢姐——祭司大人!”

“还跟以前那样叫就好。”拍了拍精灵女孩的脑袋,蕾雅笑着看她挥着手一路小跑向着丛林深处奔去。在那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森林的尽头之后,她的表情“刷”一下就变得沉闷了下来。

“今天还有几个啊?薇希?”瞟了一眼四周——没有人。蕾雅偷偷摸摸摘下了那祭司服的斗笠,拿它当扇子扇起了风,“裹在这套衣服里,我都要闷死了——真是不知道大祭司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。”

“重伤员已经没有了,蕾雅姐姐。”把纸上最后一个名字划掉,薇希坐在那巨木突出地面的根上,轻声说道。

“啊……太好了。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,蕾雅直接躺在了地上,柔顺的青草被她压倒了一片,“还要麻烦你来帮我,对不起啊薇希。”

“我没事。”摇了摇头,薇希清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点担忧,“只是,妈妈她还没回来……”

“唔,过了两天了呢。”蕾雅点了点自己的额头,看了看心事重重的薇希。她从地上一个翻身,跳了起来,快步走到了薇希的旁边。金色的马尾随着她的步子甩来甩去,显得很有精神。

“安心吧!”突然把薇希抱了起来——转了三圈,蕾雅又绽开了一个阳光的笑脸,“达斯马尔大人绝对,绝对没问题的!”

“呜,有点晕……”薇希晕乎乎的回答道,但是脸上的忧虑神色倒是消去了不少。

她抬起头,望了望蕾雅,也露出了浅浅的微笑。

“蕾雅!不能把帽子摘掉!”一声怒吼从森林之中响起,蕾雅的笑容顿时僵硬起来,她缓缓地回过头,看见一位气冲冲的精灵老太正拿着拐棍朝这边一瘸一拐冲了过来。

“完蛋,今天晚上别想睡好了!”蕾雅抱怨了一声,一脸惊恐。她赶紧放下了薇希,提起了一旁被随意丢在地上的斗笠,“薇希,姐姐先走一步!”

她轻轻一蹬地面,一阵风旋转而来,回环于身体周围,将她那标致的身子送上了天空,绿叶编织的长裙在风中飘舞,雪白的双腿毫无遮掩的暴露在阳光之中。蕾雅一挥木杖,猛地加速,“嗖”的一声消失在了树叶密布的深林里。

“蕾雅——!!!!”吼声在森林里传开,正在忙碌的干活的精灵们望向了这边,脸上都浮现出了笑意。

“噗。”薇希捂住了小嘴,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掩不住。

=======================巨龙振翅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
一道黑影从大地上急速掠过。惊得荒原上的小鼠全都缩回了洞里。

荒原的上方,我缓缓张开了骨翼,身子慢慢从云端降下,向着那山坡降落。庞大的身躯带起了风,那风从我的骨缝之间流过,发出哨子一样的嘶鸣。

我漫不经心朝那迷雾缭绕的深谷中看去,森林依旧青翠而茂盛,但范围却几乎缩小了三分之一。不时能看到提着什么东西的精灵在忙碌地飞来飞去——她们好像在往地面上泼洒着一些碧绿色的液体。

骨翼轻拍,掀起了一层地面的尘土,我掠过森林的入口——那座熟悉的土丘,缓缓往谷中降去。怪物袭来时留下的血痕依旧没有洗净,但是崩塌的部分却已经被补好了,还种上了绿油油而毛茸茸的小草——弄得那新补的部分与这边苍茫的荒野简直格格不入。

魂火在眼中流转,我望向天空。那棵苍穹巨木依旧挺拔苍翠,垂下的藤蔓之间,隐藏着无数树屋,不过大多数的树屋都空荡荡的——是因为主人已经不在了吗?

看来恩纳海姆的情况也不太好。

我叹了口气,后爪一伸,蹬上了地面。柔软的土地立刻被我压出了两个脚印。

“我们到了,喂喂,醒醒——”唤着那三位在我身上打着盹的“乘客”,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有一位精灵少女腾空而起。

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中散开,露出了尖尖的耳朵。她穿着淡绿色的长裙,外面罩着一件肥大的袍子——没有系扣子,在风里抖动个不停,就好像要掉下来一样。因为飞得太急,脚上的短靴都掉下来了一只,恰好“啪叽”一下落在我的眼前。

等等,那个急速冲出去的家伙怎么这么眼熟?

我摇了摇头——刚才我是不是在森林上空见到蕾雅了啊?

大概是错觉吧。重建森林、医疗伤员、学习礼仪……嘛,她忙的要死,怎么会有着闲工夫在天上乱飞?

“蕾雅——!!!”

我有点无奈地看着森林里冲出来的婆婆,拿着前爪拍了一下自己的脸。

算我太高估她了——这姑娘根本没靠谱过!

“精灵们一如往常的活泼啊~”头顶传来了王女略带点慵懒的声音。一抹银色的长发伴着黑金的裙摆在我眼前划过,艾琳娜直接从我的脑袋上跳了下来,轻巧地落在了地上——倒是把我吓了一跳。

虽然我的头没有完全抬起——以骨龙的体型,我的头顶离地也有个三四米才对。这位王女看来并不是那种深闺小姐的类型呢。

“是啊。那棵树也是一如既往的翠绿。”跟着王女的脚步,一直微笑着的猫人也飘然落地。他怀里抱着不断打着哈欠的小小猫娘,眼里充满了怀念。

“你们都来过这里?”我有点疑惑地问道。

“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呢。”艾琳娜摇了摇头,可脸上还是泛起了笑容,“嘛,也不能这么说吧——没有那段经历,就没有现在的我。”

“我的回忆可很甜哦——甜得发腻。值得终身铭记于心。”伸出修长的食指向我摆了摆,落竹指向了怀里睡意朦胧的玲,意味深长地对我笑了笑,脸上的笑意却显得有点苦涩。

“难道,你和那位——”

“嘘——”猫头人轻轻敲了敲我的肋骨,“知道就行了哦,达斯桑。”

“看来您的秘密也不少呢,落竹先生。”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披肩的长发,王女笑着说道,“还有——真没想到,玲会和你认识。这回救我,主要还是为了就玲吧?”

“嘛,话不能这么讲——”落竹脸上那捉摸不透的笑容,淡淡说道,“可爱的女孩子谁都会去救——你说是吧?达斯桑?不过,我也没真是想到,玲会跟你在一起。找她真是费了我一番功夫。”

“那我得向您道个歉了。”轻轻施了一礼,艾琳娜大方地说道,“确实是我欠考虑了——带走了玲,给您添了麻烦。”

“不,我倒是得感谢你才是。”猫头人睁开了暗金色的眼睛,退去了嬉笑的表情,弯下了腰——郑重地鞠了一大躬,“没想到维恩斯会那么丧心病狂……多亏了你救了她。”

“没什么好谢的。”王女好像有点丧气。她轻叹了一声,低下了头,“我最终还是没能救得了所有人——”

“等等——你们到底在说什么?”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题弄得有点莫名其妙,不由得插嘴问道。

“……我来说吧。”落竹托了托猫下巴,脸稍微有些抽搐。他向我解释道:“大王子维恩斯——嗯,就是那个穿着金甲的猥琐男,你知道吧?”

“我知道。”我点了点头。其实那男人长得还算是中规中矩——不过考虑他做的事情,说是猥琐好像也没错。

“他把这场灾祸的缘由归咎于我们这些异种的事情,你也知道了吧?”指了指自己的猫脸,落竹苦笑道。

“嗯,我听到了”在天空之上,听得清清楚楚。

“那么,你说——”他突然拔出了腰间的细剑,对我轻声说道,“你觉得相信了他的话的那些愚民,会对这些所谓的异种怎么做呢?”

“应该是……报复吧?”

“哼。”抚摸着那月色一般纯净的剑刃,落竹有点悲哀地转过了头。

“应该说是迫害吧。”静静听着我们的交谈的艾琳娜接过了落竹的话,接着说道,“在我见到这孩子的时候——”

她担忧地看了看落竹怀里的玲,又望向了落竹。

在落竹的怀里,那孩子脸上带着笑容,睡得正香,不时还发出几句轻微的咕噜声。相比起玲,落竹的表情就极为恐怖了——他的脸色狰狞不已,微微裂开的嘴中露出了尖利的獠牙。他不自觉地屈起了身体,腰间那残损的尾巴蹦的紧紧的,本来摇摇晃晃的双耳现在完全直立了起来,毛茸茸的手上,五根锐爪原形毕露在了空气中。

活像一只要择人而噬的老虎。

“继续说就是了。”落竹用低沉的声音说道,“我已经知道了。”

“……”担心地望了他一眼,艾琳娜接着用沉重的语气轻轻讲道:

“我到那里的时候,看到的只有暴动的人们,这孩子的父亲的尸体,还有她母亲的残,残……”

艾琳娜有点说不出口,她向我摇了摇头,示意我不要再问。

我了然的点了点头,就在这时,落竹却突然开口了——

“残骸。具体的说,是鲜血,碎肉块,扯成布条的衣物,不成人形的,我认都不敢认得一滩肉糊。甚至连她的孩子都不见了。”一个一个血腥的词汇从他口中崩出,他的表情反而变得越来越平静。

“我已经十年没杀过人了呢。”摇了摇头,落竹突然嗤笑了起来,“可笑让我这么做的人,现在却被她最信任的人类所杀。”

“落竹,你不用继续了——”我有点担忧地开口。

“让我说完。”他并不领情,脸上讽刺的笑容越来越浓,“然后,我控制不住,摘下了所有人的脑袋。”

“还好——她送我的这【月华】还未染上杀气。更好的消息是,我打听到这孩子——被王女救走了。”拍了拍自己腰间的枪剑,落竹揉了揉暗金色的猫眼——他的眼眶周边有点红,“我想见王女——但是在这个时候呢,”

“传出了我失踪的消息是吧?”艾琳娜冷笑道,“哥哥搞的把戏。”

“达斯桑,那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。”落竹摊了摊手,“真是巧遇啊。”

“求援信能送出去,也是万幸。”呼出一口气,银发的王女庆幸地说道,“还好,守门的士兵管得很松。”

“是很巧——但是,听了这么多,我只感到了残酷。”我感叹道,“这个世界真是乱了。”。

“谁说不是呢。”落竹点了点头。

“那么二位——”王女又激动起来,“愿意和我一起改变这个世界吗?!”

我能感到她是认真的,上次也是,这次也是。虽然这话很不靠谱——但由艾琳娜说出来就不一样。清秀的脸庞上洋溢着一股庄重的气质,王女不容置疑的话语里有着一种蓬勃的力量,让人不由得被她的话所吸引。但是……

“嘛,很有吸引力。但是容我拒绝。”落竹轻笑着摆了摆手,指了指他怀里的玲“呐,你懂得吧?”

“我也是一样。”星光乍现,化为人形的我落在了地面之上,用清冷的声音回绝道,“我也有自己重要的人在。”

被拒绝的王女并没有气馁,而是露出了了然的笑容。

“嘛,就知道你们不会轻易答应。”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,然后迅速回复了那一脸严肃的样子——让我怀疑我刚才看到的全是幻境——抱起了胳膊,少女气势满满地宣布道:

“你们终究有一天会来的——因为我们的愿望都是相同的。终结血月,终结悲伤!我来做给所有人看!”

“那我可很期待哦。”落竹笑着答道。

我只是默默点了点头。

“你们——都在这里干什么呢?”熟悉的阳光的少女音在我们三人上方响起,打断了我们的谈话。随着一阵打着旋的清风,赤着双脚的现任大祭司一脸好奇地落在我们面前。被风吹得有点凌乱的头发歪歪斜斜扎成了个马尾,脸上沾了几片叶子,显得很是滑稽。

“蕾雅——还是老样子啊。”艾琳娜苦笑着迎了上去,给了这个迷糊姑娘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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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:这章有四千五百字左右,一章能抵两章(不)【实际上是作者写着写着刹不住了,结果写多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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